配方的口訣,裝酒曲的壇子,都已經飽經風霜地傳了好幾代,一切都是那么的原始和傳統。每年開壇的時候越劇是什么方言,總有幾壇口味很正,有幾壇卻特別容易上頭

甘華

落筆之前,查了查手機上的計時軟件,距離拖著自己全部家當來到上海,已經快過去五百天了。在紹興長大,高中畢業后又去南京上了四年大學,國外輾轉學習和工作幾年之后,終于回到了這座曾讓自己頗有“向往感”的城市。前不久剛剛拿到了上海戶口,也曾問自己,這是否意味著這座都市將是我今后幾十年賴以生存的新家園呢?

紹興和上海同屬于吳方言區,在工作場合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優勢,就是很容易能聽懂上海話。我曾嘗試過改變語調和一些固定搭配,想讓自己也能說一口流利的上海話,但在看到周圍人皺緊的眉頭之后便暗自放棄了。心里感慨,和在香港求學時相比,現在的情況才是真正的“識聽不識講”(會聽不會說)。在公司,上海話可以說是僅次于英語的第二大通用語言。掌握了這一語言技能,讓我在每次辦公室的八卦時間當中不會掉隊,也不需要課后“開小灶”。雖然大多數時候,自己掌握的是“啞巴上海話”,但絲毫不妨礙自己理解抖音上關于洋涇浜和浦東上海話的段子。過年的時候,全家人也會在看完浙江衛視民生休閑頻道的“錢塘老娘舅”以后,立馬轉臺去看上海的“新老娘舅”。娘舅出面調解家長里短,好似這兩個城市之間一種神奇的聯系,看似雞毛蒜皮,卻又深入人心。但就像自己逾越不了的方言口語一樣,盡管兩者的文化背景是這么的相似,依舊能很清晰地看到本質上的不同。

提及語言,不得不說起越劇這種在滬蘇浙都耳熟能詳的地方戲種。雖說紹興嵊州是越劇的發源地,但上海越劇院無疑是業內頗有實力的一支團體。作為忠實的越劇票友,母親還常常專程趕到杭州看上海越劇院的演出。我一度誤以為上海的越劇是用上海話唱的。直到今年,在公司的一次大型活動上,我唱了一首自己寫的新編越劇,沒想到臺下眾多中老年同事都能看著詞直接唱出來。不禁暗自驚訝,傳統戲曲竟如此輕易地就打破了地域和年歲的隔閡。

當然,上海的文化生活遠不止于戲曲。和紹興相比,豐富得讓我覺得自己的錢包永遠不夠鼓。此前一直認為電影節是年輕人的樂土,但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去年上海電影節的時候,我在好幾場熱門影片放映時都看到了一對白發蒼蒼的老夫妻越劇是什么方言,散場后還仔細閱讀電影的簡介和排片。在上海,文化消費是一條成熟的產業鏈,它串聯起不同代際消費者的生活軌跡,并且能毫不費力地說服外地人加入本地消費大軍當中。

上海有一家餐館的名字叫作“小紹興”,在各個區還有好幾家分店。最初,我帶著獵奇的心態和高中同學去過一次。去了之后才發現,這只是一家掛著紹興的名字賣上海菜的酒館罷了。店里的菜,口味可比紹興菜甜多了,霉制食品口味卻是不夠咸,尤其是霉莧菜梗不夠臭。店里很難買到古越龍山或者會稽山的黃酒,只供應“小紹興”牌五年陳。我爺爺家就在古越龍山的中央酒庫邊上,每到了釀酒的季節,空氣里都是甜甜的、醉醉的味道,不由得感嘆,這才是真正的“暖風熏得游人醉”。

滬上的黃酒,無論從包裝還是產品線的設計上,都能看出這座城市賦予的精致。比如前不久,上海的某品牌黃酒和某茶飲店推出了合作款奶茶。上個禮拜回家,恰好碰到父親在釀今年冬天的新酒。配方的口訣,裝酒曲的壇子,都已經飽經風霜地傳了好幾代,一切都是那么的原始和傳統。這也導致了每年開壇的時候,總有幾壇口味很正,有幾壇卻特別容易上頭。上海同事對于我會釀酒這件事情一直抱有懷疑的態度,起初以為我說的釀酒只是在廚房拿罐子做甜酒釀,直到上周,給他們現場直播了家里幾百斤酒裝壇的場面才終于打消了他們的疑慮。我還因此變成了“帶貨小哥”越劇是什么方言,賣出了好幾瓶家中的新酒。

在我心中,上海一向是格外包容的,但也很驕傲。相比紹興,上海更年輕也更具活力,蓬勃的生命力每天引導著新來的人們在最短的時間里熟悉并遵循它的運作模式,又將此轉變成強大的發展動力。于我而言,紹興和上海兩地的關系緊密,就像是越劇里的鄉音,唱詞中綿延著難以分割的聯系。卻也像方言中的語調和不夠臭的霉莧菜梗,細微中又生出些不同,在似近非遠的距離中雖有不同但彼此交融。

還記得5年前,我第一次去歐洲學習,父母親送我從浦東機場出發。因為是凌晨的航班,我們有時間在市中心吃了一頓晚飯。在陸家嘴的天橋上,環顧四周,我對他們說,之后我一定會在其中的一棟大樓里工作。四年之后,預言成真。如今,每當走過天橋,看到東方明珠每晚閃耀著不同顏色的燈光,我都會想起那個夜晚的自己,甚至是臉上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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