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薄云天》劇照

豫劇人李樹建“四部曲”四題

仲呈祥

一

河南出了個李樹建，為豫劇而生，視豫劇為生命。他12歲入梨園，與豫劇相依為命，已46個春秋，而李樹建名揚劇壇乃至文壇，被人稱為道地的“豫劇人”，乃是自2004年他已過不惑之年以頌“忠”的《程嬰救孤》一炮打響之后，接二連三地以倡“孝”的《清風亭上》、以歌“節”的《蘇武牧羊》，和以贊“義”的《義薄云天》奉獻給人民，完成了他以豫劇新編歷史劇的審美形式，藝術地詮釋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核心內容“忠孝節義”的“四部曲”夙愿。這在中國豫劇發展史乃至中國戲曲發展史上，竊以為都是值得大書一筆的盛事。

《程嬰救孤》劇照

人生有限，藝海無涯。李樹建年近花甲，視戲如命，為民演戲，心無旁騖。他本擅豫西衰派老生，飾程嬰、演張元秀、扮蘇武蘇武牧羊是一出豫劇什么戲，施其所長，乃屬常理；但今以高齡勇飾跨行而又從未嘗試過的紅生關羽形象，真可謂藝高人膽大。吾師著名美學家鐘惦棐說過：真正的審美創造，是藝術家勇于為自己設置障礙，并善于以藝術方式翻越這個障礙，令創作的難點轉化為亮點！李樹建的樹德建功蘇武牧羊是一出豫劇什么戲，正是如此。其所執著的審美創造追求，沒有敢于為自己設置障礙并擅于翻越這障礙的思想勇氣和藝術智慧，談何容易！

這便是獨特的李樹建。惟其如此，他成為了一位真正與人民、與豫劇事業心心相通的“豫劇人”，成為了當今豫劇界的重要領軍人物之一。

二

譽稱李樹建為“豫劇人”，是因為他這位平實的人從精神靈魂到藝術追求上，都是為豫劇、為人民的。他是一位既有理想信念、有藝術造詣，更有思想境界的屬于人民的豫劇人。

毋庸諱言，我們現在練就高超甚至獨到的藝術造詣的戲曲界各劇種代表人物不少，但同時兼備先進思想、信仰彌堅的領軍人物卻不多。李樹建之可貴正在于此，而其成功的秘訣亦在于此。歷史進入新世紀，尤其是進入新時代后，李樹建思想上與時俱進，以可貴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覺，敏銳地感悟到了豫劇作為文化的組成部分，理應承擔起傳承弘揚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時代使命，理應讓戲曲藝術成為培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沃土。他與著名編劇陳涌泉心靈相通，精心選材，改編創作了以頌“忠”為旨的《程嬰救孤》，成功塑造了豫劇舞臺上的“忠臣”形象程嬰。之后，他又一發而不可止地扣緊“孝、節、義”為主旨，精心選題，改編創作了《清風亭上》《蘇武牧羊》《義薄云天》，成功地在豫劇舞臺上塑造了倡“孝”的張元秀形象、歌“節”的蘇武形象、贊“義”的關羽形象。這種歷經近20年不懈努力終成“四部曲”、完整地以豫劇審美形式藝術詮釋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核心內涵“忠孝節義”的可貴實踐，難道不正是源于高度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覺嗎？不正是閃爍出這位豫劇人的思想氣質嗎？一流的戲曲領域領軍人物，都應當兼具高超的藝術修養和先進的思想品質。

《清風亭上》劇照

更為可貴的，是這位豫劇人對習近平總書記再三強調的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必須通過“同當代中國文化相適應、同現代社會相協調”的實踐路徑，努力實現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等重要指示的學習、領悟和踐行?！八牟壳闭且虼硕Y出的碩果。程嬰忠必勝奸形象的精神深度、文化意蘊，張元秀善必勝惡形象的平民控訴、痛斥忤逆，蘇武誓死報國形象的高風亮節、堅貞不屈，都打通了歷史與現實的連接，水到渠成地與弘揚當代中國文化、與宣傳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聯系，成為當今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精神沃土和思想資源。尤其是《義薄云天》中的關羽形象，在“華容道放曹”一場戲中，對其“義”的精神世界和人性深處的開掘，超越了“兄弟情誼”和“報恩情結”，而是站在新時代的視角，入情入理地加入了對“北方民生和北方安定的憂思”，使“放曹”的理由更加充分，既有歷史感又有時代感，令“義”增添了“天下民生”的新內涵。這真是劇壇傳統關羽形象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

三

豫劇人李樹建的“忠孝節義”四部曲，在劇壇可以說形成了一種“李樹建現象”。這現象又昭示出新時代改善和加強黨領導文藝的行之有效的正確途徑。

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的，加強和改進黨對文藝工作的領導，要把握住兩條：一是要緊緊依靠廣大文藝工作者；二是要尊重和遵循文藝規律。這真是千真萬確！李樹建的艱辛奮斗成就“豫劇人”的輝煌，十余年“四部曲”應運而生，都是在黨和政府領導下尊重豫劇藝術的發展規律、尊重以李樹建為領軍人物的豫劇藝術家的結果。豫劇之所以成為遍及全國十幾個省市的影響很大的劇種，豫劇的傳承發展、守正創新之所以成為全國戲曲界的一面旗幟，其緣蓋出于此。

四

豫劇人李樹建的“四部曲”還昭示我們：新時代的中國戲曲，已經在逐步形成異彩紛呈、爭奇斗艷的藝術流派。

《蘇武牧羊》劇照

常聽一種嘆息：過去戲曲界各劇種曾流派紛呈，如今未見新流派誕生。這固然是一種評價和憂思，但筆者以為，切不可悲觀蘇武牧羊是一出豫劇什么戲，只要直面日益繁榮興旺的當今戲曲創作，就能眼界大開，除卻悲觀，擁抱正在產生的新流派。

筆者曾在京劇界尚長榮的《曹操與楊修》《貞觀盛事》《廉吏于成龍》三部曲座談會上呼吁：現在是到了稱尚派藝術（此尚派非尚小云派，而指尚長榮派）的時候了，并陳述了理由。如今，想大膽稱：豫劇界也已出現了新時代的“李派”藝術。理由簡陳于下：一是其代表藝術家是守正傳承、博采各家、獨特創新的豫劇人李樹建；二是其立得住、傳得開、留得下的代表作品是“忠孝節義”四部曲；三是有廣泛的觀眾群體和忠實戲迷作為其發展的堅實基礎；四是有越來越多的豫劇青年人才從師李樹建，可望“李派”流傳；五是已有不少戲曲理論家對“四部曲”和“李樹建現象”進行抽象概括和理論總結，以闡明其在中國豫劇發展史和中國戲曲美學史上的獨特地位和獨到價值。綜上所述，還在發展中的豫劇“李派”須生，遂得以成立。不知以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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