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姝歸天界，隨花飛到天盡頭。遺韻長留芳，高山流水遇知音。”8月10日上午，著名越劇表演藝術家、“王派”藝術創始人王文娟告別儀式在上海龍華殯儀館舉行。到場的親友以一朵玫瑰寄托哀思，祝愿老藝術家一路走好。為落實本市疫情防控工作相關要求，減少大規模人員聚集，告別儀式不對公眾開放。為方便廣大戲迷觀眾寄托對王文娟的哀思，上海越劇院特別開通了網上吊唁廳。

然而，還是有飽含緬懷深情的戲迷默默地在場外靜候。他們有秩序、注意間隔地長時間等待著，汗水從他們的額角滲出，濕透了衣服。他們其中有85歲獨自前來的高齡戲迷、有人帶著珍藏的演出票、老照片、手繪的畫像，還有六點就趕來頂著大太陽，只為送宗師最后一程的忠實越劇觀眾。

告別大廳中央的遺像上，幾代人心中永遠的“林妹妹”依舊笑得那么慈祥、溫暖。一旁的挽聯“臺上演戲不怕復雜精益求精無愧性格演員，臺下做人只求簡單樂于奉獻堪稱德藝雙馨”正是王文娟一生的寫照。兩旁大屏幕則滾動播放著獲獎畫面、《紅樓夢》《春香傳》等劇目中的經典片段。大廳外，大型花束“永遠的越劇女神”道出了戲迷心中的王文娟，周圍22張不同年代的照片記錄了她對越劇從一而終的執著。

王文娟創立的越劇“王派”藝術委婉典雅，秀美深沉，注重女性情感世界的深度刻畫，在越劇各流派中獨樹一幟。今天，“王派”傳人們統一身著黑色旗袍，集體向老師敬獻了“千里共嬋娟”的大型花束。

“老師愛美，生前正式場合的清唱演出都喜歡穿旗袍。”“王派”名家單仰萍對記者表示。從84年算起，單仰萍是陪伴在王文娟身邊時間最久的學生，她接受采訪時幾度說不出話來：“總會想到會有這一天，但是也不愿意這一天真的來到，老師是帶著美好、帶著精彩走完這一生的藝術道路。點點滴滴、千言萬語只能化作一句話，就是能成為老師的學生，是一生的幸福。我們會繼承好老師的藝術、老師的品行，把王派藝術繼承好，發揚好，我會盡我所能，為王派，為我的老師，為所有喜愛她的觀眾朋友們做該有的藝術工作，不辜負老師對我的期望。”

住院期間的王文娟依舊心系越劇、心系“王派”發展。為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她還創作了越歌《蝶戀花·答李淑一》，并且始終關注著作品的進度。據王文娟的另一位愛徒王志萍回憶，六月份時，她請學生將《蝶戀花》剛錄好的初稿帶去醫院。沒想到，當時已處于昏迷狀態的王文娟聽到錄音突然睜開了雙眼，眼角滿是淚水，微微張開了嘴想要跟著哼唱。

“藝術是她的整個生命，她是一個熱愛生活，熱愛生命的老太太，所以她一直沒有停止創作，一直走在創作的路上。”王志萍猶記得去年的教師節，她第一次參加上海越劇院的直播，想請王文娟為戲迷寫一幅字。王文娟絲毫沒有猶豫，題寫了“王派藝術薪火相傳”八個字。王志萍事后才知道，這八個字王文娟反反復復寫了好幾個小時，“老師渾身充滿著對越劇的愛，她的血液里流的都是越劇的血。”王志萍說道。

在《紅樓夢》中飾演紫鵑、與王文娟情同姐妹的越劇表演藝術家孟莉英知道王文娟去世的消息后，每天打好幾個電話給王志萍，電話里總是哭得泣不成聲，她還特地囑托，希望做一個別致的花籃。

80后戲迷“有齊”大學時代愛上了王派藝術，那時三四個人湊在一起商量著為偶像打造一個網站。不知不覺，時間一晃已過去20年，團隊里也多了些90后、95后，公眾號上仍會不定時更新一些王文娟的作品和動態。難能可貴的是，因為這份喜愛，他們和王文娟還成為了知己。“當時我們在網站上寫戲評，也會有一些批評意見，王老師看到覺得很高興，認為有年輕觀眾提批評很有意義。”她對記者表示：“跟王老師接觸了以后，確實覺得這一輩子值了。”

巧合的是，今年是王文娟丈夫、著名電影演員孫道臨誕辰100周年。“可能是他希望我媽媽去給他過三位數的生日，所以帶她走了。”王文娟女兒孫慶原哽咽著對記者說道。59年前，王文娟與孫道臨結為夫妻。如今，一對璧人在天上重逢。

在親友的注視中、在戲迷的道別聲里，我們淚別王文娟。“林妹妹”雖去，但“王派”藝術因為傳承和發展，將生生不息。